许文舟▎琅勃拉邦(八章)【诗选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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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舟▎琅勃拉邦(八章)【诗选粹】
琅勃拉邦的中餐馆
藏在一条小巷,辣椒呛人,炊烟还是湖南浏阳的身段。
青花瓮里,游着澜沧江鱼。一定还要让它进行几天深呼吸,好吐完从中国染上的乡愁。洗盘子的妇女,两手湿漉漉的,怎么看都像母亲,背着牛的草料从玉米地里出来。
遍地是罐装的酸菜,随意挥发的白酒。点菜的小姑娘,中国话说得很憋屈,老挝版本的笑容,中国的游客都喜欢接受。先喝两杯吧,他乡遇上故知,只是唐诗里惯用的手法,但我还是自己与自己客气了一下。
老板姓黄,忙完一桌子客人,他用方言安排孩子课外作业。水把茶叶泡得骨酥肉软,清水煮豆腐,鸭血灌肠。用餐时老板特意前来敬酒,我知道,他就是用善良支撑了中餐馆,不温不火的关张。
他不可能,从中国带那么多菜肴,还只能在市场,选购肉类蛋白与大米。问题是,他用中国烹调术制造出一局又一局,中国人喜欢的食谱。
什么菜谱都有乡情的源头,就是鱼,还没加入老挝国籍。陪餐的茶水,流淌着中国的小溪。
相 逢
见到澜沧江,我就知道它略略改变了一些,腰围与体重,都有所增加,那种凶巴巴的样子,已被疲惫卸下。
连名字也改了,把一条大江称为河,得有多大的勇气?见到它的夜晚,闪电都提着刀子,像缺氧的鱼横在江面。
我已经看不到,这条更名为媚公河的大江,有我故乡小河的肌肤和形体。赶赴一个并未约好的地点,船票为我们办理了恰当的手续。此刻,我不会再像小时候,脱掉鞋子,直接把脚泡进江水。
但我无须保密,我与澜沧江有大山户籍,我小时候在江里放过水灯,长大后放过木排,好几次差点在江里,放弃性命。
等到开船,还有足够的时间,我在陌生的琅勃拉邦,无法向人提起,我与他们身边的媚公河是真正意义的老乡。不论几等舱的票,都与时间相向而行。一脸凶相的太阳下,估计只有媚公河没有挥汗如雨。
只有我知道,一条江,拾起了多少婆婆妈妈的溪流。舟辑穿梭,现代的照明取代了乡愁的渔火。
琅勃拉邦少女
选什么背景,都不能选大皇宫。北京军事博物馆门票预约
纯金的回光,每一寸都有阴谋的锤印。象牙停下咀嚼,丝绸朽成轻灰,皇后消受的果盘,蜜瓜打着饱隔。
请注意西沙万非常宠爱的老虎,已放归深山。黄金镶嵌的宫墙,一样越过了青草与藤蔓。
美颜是手机流行的功能,对于你,无需改变什么。嘴角有恰到好处的自信,眉间刚刚入驻春风。这时的你,多么年轻,月白的裙裾像那天下午的光线。
爱情是受惊的白马,而你是青春的鸟飞,两个互不相干的物象,在后宫,我一百六十分之一的快门都无法追踪。
时下,西沙万已不用早朝了,手握一卷《罗摩衍那》站成石头,这是他想要的轮回。而你不关心壁画与傣锦,卖安息香,是你针头削铁的小生意,还要照顾妈妈丢下的两个弟弟。
天气预报锦州
琅勃拉邦的下午多么美好,后宫的寂寞让鸽子啄破。
光西瀑布
离琅勃拉邦四十三公里的山间,一条平时客客气气的河流,被暴雨灌醉。遇上小小的叠坎,就暴跳如雷。
一些游人,把一截干树桩当跳台,从高处狠狠地扎进水里。那种用力,恨不得让灵魂立即长出根须。我担心这种扎法,就是鱼,也会头破血流吧。以至我虽然穿了泳衣,始终站在瀑布之外。
一个金发女孩,同样从树桩上纵身瀑布,肯定是那天最年轻的水花,那种了无牵挂的跳法,瀑布也吓得无法自信。
树桩,并非高楼,软软的水面却比水泥地板危险。女孩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类似于正在彩排的霓虹。
我不由自主地做出的动作是,十分努力地揪心。瀑布可以作证,我彼时的神情,一定堪比被人救起的溺水者。
很长时间,才看见少女从下游浮出。少女甩甩长发,像朵雾莲;而那个应该是爸爸的男人,笑得像我某张相片中的童年。
老龙族的孩子
在琅勃拉邦的公路边,孩子们从茅屋里跑出来,像被大风卷起的落叶。背着弟,哥抱着妹,手上粘满生活的烟,一双眼睛,却十分干净。
他们肯定丢下家务,肯定还商量了一下,到底敬一个怎样的礼,并推举会说几句汉语的哥哥,先把笑容擦了两遍。
幸好有爱带零食的女同胞,把糖以粒为单位分发给他们。他们不会说中文,至于谢谢应该就包含在淡淡的笑容。他们背上的弟弟妹妹,没拿到糖时,就一直把食指吮在嘴里。
孩子们剥开糖纸,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始终像是剥开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那张小小的糖纸,我也收藏过。折叠起来,想打开时,或许已人到晚年。
北京中国大饭店与老龙族的孩子合影,我也没有。我怕按下快门,就让那些笑脸生分。
我想摸摸孩子皹裂的小手,最后还是没有伸手过去。只到回到中国,我才想起,一生又少了一次与童年的相遇。
夜 市
仿制的宫灯,浓妆出场。公公与奶娘,早被遣送回乡。闪电虚晃一抢,搬来媚公河上闲置的薄凉。
鱼暂时活着,刀永远锋利。有人卖心结,面具,以及掩埋衰老的各类脂粉;有人卖汤、粥,以及解渴的凉茶。糯米做的种糕点,有童话的姿容。
掺进豆粉的月光,漆了夜出土的铜器,都有出售。夜市是琅勃拉邦的另一副尊容。我想趁卖主不注意,把笼子里的鹦鹉,放进夜幕。
安息香被卖主引燃,鹿茸酒烦躁难安。真真假假的象牙,雕上了欲熏心的啮痕。丝绸身段,水桶小腿,在夜里鬼鬼祟祟。想来那些退役的妃、妾,都在夜市挑灯。
就没有见过卖红薯的女人,不会用秤,只能以堆或个数出售。就没有见卖篾帽的男人,一边等客,一边搓着背山的棕绳。
突然想到,是在老挝,在澜沧江变成媚公河的国度。虽然,米一样有泥土的香息,鸡蛋花老是对国内的开法进行模仿。
水 灯
一盏身披荷叶的水灯,带着弱弱的光,直身扑进媚公河。这一夜,众神让风轮休,而雷公,也熄灭了心情激动的闪电。
一盏,两盏,三盏……
原以为水灯会被过重的夜和浑浊的水吞没,也是一盏,两盏,三盏地熄掉。后来我发现,再弱的光,都会在夜的手掌上,好好地活着。
并不是丢开岸,去远,而是留下点灯的人,回到灵魂的故乡。水灯,是河神佩带的珍珠,散落在黑夜糊过的胸脯。
至少那一晚,波澜壮阔的媚公河,竟成为一根线,被神牵着。
媚公河上弹吉他的男孩
实际上,他坐在船顶,六根弦都有媚公河有意无意的杂音。他弹什么,不用翻译我都能懂。一个男孩背对着大河,身披夕阳,而海鸥,在低潮的旋律中,一直在向上飞。
他就用这把弹他,送走了爷爷,又在琅勃拉邦外国人生活区,捡到了妹妹非常有限的学费。现在,像土豆花一样清丽的音符,其实是他与一条大江相互安抚。
我不知道琅勃拉邦,有没有他喜欢的姑娘。夜幕降临,他有点倔犟的头发,落着月的灰尘。
坐在船顶弹吉他的男孩,一定不会是衣锦还乡的年龄。除了弹吉他,他还是这条船的水手。几百公里的航道,是不是他生活中最难拨的一根?
作者简介 
许文舟,男,1964年10月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临沧市作协理事,出版散文集《在城里遥望故乡》、《高原之上》、散文诗集《云南大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写作,现已在《诗刊》、《诗选刊》、《散文》、《中华散文》、《散文百家》《民族文学》、《星星诗刊》、《文艺报》以及台湾《活水》、《自由时报》香港《香港文学》、《大公报》、《香港文汇报》、美国《世界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100多万字。有作品入选《读者》(乡土版)、《读者》(原创版)、《青年文摘》,并正式选编入《大学语文》、中学生课外阅读教材,中学生八年级《字词句篇》,散文诗先后七年入选《年度散文诗选》并由漓江出版社出版。先后荣获过第十八届、第二十一届“孙犁散文奖”、《云南日报》文学奖等奖项。曾出席第十三届全国散文诗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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