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ꨁ
何连海内容提要：故宫博物院藏兽面纹印历来少有详论者。本文择其为研究对象，将其与安阳殷墟新近科学考古发掘出土的三方商晚期印章，以及20世纪30年代传为安阳殷墟时期的三方印章之一亚禽示印进行相互比勘。一方面，从考古学、古文字学、图像学等相关学科知识中极力钩沉；另一方面，从历史、文化和艺术的共时语境中对其传藏、断代、形制与功能、纹饰与图形诸端稍予梳理考 订并作详细解读，由此来明晰兽面纹印的确切起源时间，以及印面中纹饰、图形“”的指向和它们背后所承载的社会性与文化意义。
关键词：故宫博物院 兽面纹印 断代 形制 图形“”
引 言
赤水旅游景点三代印章研究绝非一个寂寞的园地。然殷商时期是否有印章，一直是学界聚讼不休的话题ꨂ。因其事关中国印章的起源与早期形态的认识。令人欣喜的是，1998年至2010年，安阳殷墟考古工作者先后从商晚期房基、贞人墓与祭祀坑中发现三方青铜印章，并作详尽论证，颇有见地和成就。不仅为殷商社会存在印章提供更为充实的证据，也为商代印章类型比较研究指明方向。2016年4月27日，笔者亲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零距离考察了这三方商代晚期印章。笔者据此三方印章，以及20世纪30年代传为安阳殷墟时期的三方印章之一亚禽示印ꨃ作为参照物，选择故宫博物院所藏兽面纹印（以下简称“兽面纹印”）作为研究对象，将五方印相互比勘，并重新检索以往印谱所载殷商印章等相关文献资料。笔者在史料里极力钩沉，除了形制与功能上的探索之外，也试图对兽面纹印的传藏、断代、纹饰与图形背后所承载的社会性与文化意义进行深入挖掘。尤其
是对该印的确切起源时间，以及印面中纹饰和图形“”的指向有了较为客观且明晰的认识。基于
ꨁ 本文为江苏省部级人文研究基地项目“中国传统艺术的传承与传播研究”（项目编号2242014S30019）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ꨂ 元代吾丘衍认为“三代无印”，此说一直影响到明代中期。明万历年间，甘旸在其印学论著《印章集
说》中专列“三代印”条目，陈述自己的见解，“或谓三代无印，非也”。与甘旸同时代的朱简认为“印始于商周，盛于汉，沿于晋，滥觞于六朝……”20世纪30年代，古董家黄伯川在其《邺中片羽》中首次著录了三方传为安阳殷墟出土的铜玺，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之后于省吾、胡厚宣、徐中舒、饶宗颐、张光远、李学勤等学者对“商周有印章”持肯定的态度。
ꨃ 学界对传出自安阳殷墟的三方印章有过广泛而深入的讨论，尤其对亚禽示印讨论最多。台湾学者张光远先生在《故宫历代铜印特展图录》中对亚禽示印倾注浓厚笔墨，为我们了解该印开辟了快速通道。然学界对其余两方印考释较少，且难以下定论，故本文只以亚禽示印作为参考对象。 重庆园博园景区介绍此，本文将对这枚兽面纹印进行探讨，是否有理有据尚待方家予以指教。
一、兽面纹印的传藏
此方兽面纹印，民国黄伯川（1880—1952，名濬，也作“浚”）所辑《尊古斋集印》较早著录，并广为早期研究肖形印学者征引。《尊古斋集印》计一至五集，共五十卷，又有第六集十卷，民国年间钤印。ꨁ叶其峰先生所编《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亦著录，印拓为原印重新拓制，相较前集所拓，略显精致。《古图形玺印》和《中国书法全集·先秦玺印卷》（第92卷）等收录。
俄罗斯地图中文版（一）“尊古斋”之说
清末至民国年间，集谱甚多。有珍贵名玺反复易主，以至某些印谱成为个人或多位收藏者的集谱。另外，收藏者之间相互交换，或赠予，或购买钤印拓片，故印谱中常有一印重见于数谱之状况。《尊古斋集印》是由黄伯川收集的印拓及经手的印章留稿编辑而成。《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刊印之前，除了《尊古斋集印》之外，未见此印收于其他印谱。《尊古斋集印》刊印的具体时间不详，然“从他刊出的书籍时间来看，除《尊古斋古玺集林》第一集是民国十七年戊辰钤印本外，其余百余卷书是1935年至1945年10年间陆续印发的”。ꨂ
尊古斋于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于北京琉璃厂开业，创业者是黄振基（字兴甫）。其时，金石文玩大兴。宣统二年（1910），黄兴甫将尊古斋交由其侄黄伯川经营。黄伯川边经商边著述，经眼过手之物极多，于文物古玩鉴定颇具慧眼，识鉴精确。所著金石图书，多为学者称引。有清一代，金石摹拓之术日精，而图录之作大盛。黄氏著作收罗宏富，且器物多经周希丁（1891—1961）手拓而成。周所拓之物精妙绝伦，有《古器物传拓术》行世。但凡尊古斋经手或收藏的金石、陶片、古印、铜器、玉器、钱币等珍贵文物，均由其钤拓，拍照后编辑成册，作为一些专家学者的参考资料。周亦精篆刻，自治手拓印，印风古雅，20世纪40年代曾出版《石言馆印存》。《文物话春秋》曾提及：“黄伯川将甲骨上的文字与商代铜器上的铭文做过比较，发现金文同甲骨文相近，并与清廷学部参事罗振玉研讨过这一问题。”ꨃ若所记不虚，黄氏不仅是位商人、鉴定家，还是最早研究甲骨文与金文之间关系的古文字学家。罗振玉《三代吉金文存》里有许多青铜器铭文拓片就出自于尊古斋，其中单属历代玺印一
类，除《尊古斋集印》外，还有《尊古斋古玺集林》《衡斋玉印征》《衡斋藏印》《衡斋藏印续集》《尊古斋古印拾零》等，总数达一百多册，创万印楼陈介祺之后，个人辑古玺印谱录之最。ꨄ传早期殷墟出土的三方商代印章也是黄氏最早著录于《邺中片羽》的初集和二集中。
“尊古斋主人黄伯川君，所见玺印最多，十年前以此册授之，请以希见之品钤抑其上，顷承
ꨁ 胡金兆：《百年琉璃厂》，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版，第120页。
莘县天气预报ꨂ 陈重远：《琉璃厂系列：文物话春秋》，北京出版社1996年版，第119页。
ꨃ 陈重远：《琉璃厂系列：文物话春秋》，第116页。
ꨄ 韩天衡、张炜羽：《尊古斋主黄伯川》，《新民晚报》2015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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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还，已钤满矣，都凡二十九方，果皆精品，喜而识之，卅五年十二月三日。”ꨁ这是马衡为《尊古斋印谱》所作书跋。不难看出，“所见玺印最多”和“希见之品”反映了黄氏对古印的见多识广和精钻的鉴别能力。“果皆精品”则是对其所选印章品质之高的肯定和不出所料的欣喜。由上述资料，我们可以管窥到尊古斋印拓搜集的途径。
鉴于黄伯川于古印有卓越之鉴别能力，就不得不提《邺中片羽》初集和二集所录传为安阳殷墟出土的三方商代印章，其中初集中的两方印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张光远先生爰考众籍，得其奥旨，作《商代晚期两枚铜印考》论述之，令人叹服。此三方印虽也无科学考古发掘资料，然尚幸有私相秘售者稍予透露出土地点之简要信息，实属难得。印章一出，即吸引众多学者研究。相较而言，兽面纹印可谓悄无声息。
（二）“徐茂斋”之说
此印究竟何时，通过何种途径入藏故宫，笔者曾致电《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编者叶其峰先生，先生亦未知其详。后所幸检索得故宫博物院古器物部该印原始信息，显示“1956年文物局拨交徐茂斋藏品”ꨂ，有同词条连号印章数百方。徐茂斋（约1899—约1962，亦作徐懋斋)，“名安，浙江湖州人。擅书法，宗米芾，善绘花鸟、走兽。喜爱收藏历代书画、印章。”ꨃ罗福颐先生曾谈及：“自新中国建立以来，在京得见故家所藏玺印极多，如陈氏簠斋、徐氏懋斋、陈氏伏庐、陈氏澄秋馆、王氏惜篁轩诸家归有，凡一万数千方，均售归公有，于一九五五年又转归故宫博物院保管。”ꨄ罗所说时间虽有一年之差，然事件应为相同。《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亦有述略：“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肖形印，有清宫旧藏，也有解放后陆续收进的，其中包括陈氏万印楼、吴氏双虞壶斋、黄氏衡斋、陈氏伏庐、徐茂斋诸家的藏品。”ꨅ由此可知，此印在入藏故宫博物院之前确为徐茂斋所藏。
郑重在《中国文博名家画传·张珩》中提及调拨一事，“解放初期，各博物馆所藏书画，还可互通有无，由文物局以‘调拨’的方式照顾调剂。文物局一旦决定，由张葱玉进行具体的调拨工作。此类事例颇多。”ꨆ张珩（1915—1963）是古书画鉴定专家，字葱玉，别署希逸。1934—1946年间，曾两度被聘为故宫博物院鉴定委员。1950年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顾问，同年调任文化部文物局文物处副处长兼文物出版社副总编辑。值得一提的是，“徐茂斋是张葱玉七叔张叔驯之内兄。”ꨇ此外，徐茂斋曾将所藏古玺印辑为《徐氏印谱》，延请对六国文字深有研究的大学者王国维撰序。王国维根据罗福颐先生所辑《古玺文字征》稿，确定古玺文为六国文字。“自是以后，藏古玺印者选择益精”ꨈ，成为印学史上一篇有重要学术价值的著述，被誉为古玺文字研究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经典之作。《桐乡徐氏印谱序》又名《西吴徐氏印谱序》，即为徐懋斋所作。其中有
ꨁ 故宫博物院编《马衡·捐献卷》，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版，第158页。
ꨂ 笔者于2016年6月15日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古器物部考察得知。
ꨃ 韩天衡、张炜羽：《高风峻节的藏家张鲁盦与徐懋斋》，《新民晚报》2016年5月21日。
ꨄ 罗福颐：《古玺印概论·序言》，文物出版社1981年版，第1页。
ꨅ 叶其峰主编《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述略》，人民美术出版社1984年版，第203页。
ꨆ 郑重：《中国文博名家画传·张珩》，文物出版社2011年版，第256页。
ꨇ 韩天衡、张炜羽：《高风峻节的藏家张鲁盦与徐懋斋》。
ꨈ 罗福颐：《古玺印概论》，第1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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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氏之藏则归于桐乡徐君懋斋，懋斋复汰而益之。……读而叹其精善”，又“懋斋之于古器物、古文字之学，可谓知所先务矣”。ꨁ对徐茂斋藏印之精、识见之广颇有美誉。
那么，兽面纹印是否为尊古斋黄伯川经手？若非黄氏经手，其印拓如何得来？然徐茂斋又是通过何种途径收入该印，又是如何为文物局调拨后交与故宫？是通过张叔驯交给张葱玉，还是与王国维所撰序言有关？目前，因缺乏可靠资料，对于这些问题还未达到弄清楚的地步，暂时只能存疑，留待查考。
二、兽面纹印断代问题阐释的取向
笔者根据《尊古斋集印》刊印时间推测，此兽面纹印出土近百年，然学界对于此印的断代问题还缺乏针对性研究。究其原因，约有二端：其一，出土资料匮乏，无断代依据，亦无同时期印章作为佐证；其二，专家学者之论较为笼统，失之具体，后人无由追踪其迹。
然而，我们从以下材料中可以管窥到诸学者对该兽面纹印断代问题的认识。若从纹样角度进行深入解读，或者可得其正解。比如温廷宽先生依据黄宾虹先生《宾虹草堂古印谱·弁言》中所提及的印章和模制铜器、陶器的相互关系，首次从图像学的视角将《邺中片羽》与《尊古斋集印》中的被其称作“花纹印章”（其中图例有此方兽面纹印）进行相互对照，得出了“铜模确是和印章有着密切关系”的结论。ꨂ其更在《漫谈玺印》一文中指出：“在各种印谱中还可以见到饕餮纹、凤纹、怪鸟纹等古玺，虽不明其出土地点，无论在花纹特征、造型结构和风格上，都显示了西周以前的特点，可以用西周以前的铜器花纹做旁证。”ꨃ这里所提到的“饕餮纹古玺”即选自于《尊古斋集印》，也就是后被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兽面纹印。其后，根据周原考古发掘证实“凤纹、怪鸟纹印”为西周时期印章，就不难推断这方“饕餮纹古玺”的断代实与西周相近。
罗福颐先生将此印归于“战国以来画印”ꨄ，并断代为战国时期。但对于为什么如此断代未作阐释。叶其峰先生也将此印归类于战国肖形玺，有“此印纹与燕下都出土的战国半瓦当上的兽面纹近似”ꨅ的注解。王伯敏先生从“其形状、结构，与商、周、战国的铜器纹饰，极为相似。……兽面纹的两眼、两角、嘴鼻的变化，显然为‘兽面印’所取”ꨆ的视角出发，将之与青铜器比勘，然对于究竟属于什么年代并未深入探究。徐畅先生对此印的描述为：“此玺为双钩线描，双眉、双目、鼻、嘴（裂口）均清晰明了，与小屯238号墓出土晚商中期方彝的双钩饕餮纹相似。从钮式及纹样可定为商代。”ꨇ由此可知，徐先生显然是承续了王先生从殷商青铜器图像比勘的方法，将其置于新出土水利局商代印章的背景之下，将此
印定位于商代，从而把对该印的断代研究向前推进了一大步。另，《中国书法全集·先秦玺印》也提到此印属于商代。ꨈ
ꨁ 王国维：《桐乡徐氏印谱序》，《王国维遗书》第六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第18页。
过年自驾游去哪里好玩
ꨂ 温廷宽：《印章起源和肖形印》，《文物》1958年第12期，第25页。
ꨃ 温廷宽：《漫谈玺印》，《文艺研究》1980年第1期，第141页。
ꨄ 罗福颐：《古玺印概论》，文物出版社1981年版，第35页。
ꨅ 叶其峰：《故宫博物院藏肖形印选》，人民美术出版社1984年版，第4页。
ꨆ 王伯敏：《古肖形印臆释·附录一》，上海书画出版社1983年版，第103页。
ꨇ 徐畅：《先秦玺印图说》，文物出版社2009年版，第31页。
ꨈ 刘正成主编《中国书法全集·先秦玺印》（第92卷），荣宝斋出版社2003年版，第19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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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1 水利局印
图1.2
俯拍印钮 图1.3
印面照片图1.4
封泥（复制） 图1.5印拓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藏，
上下两边长1.5cm，左右边宽1.6cm，壁厚0.33cm，鼻钮高0.49cm）图2.1
印图2.2
俯拍印钮图2.3
印面照片图2.4封泥（复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藏， 印文面上边长2.4cm，下边长2.2cm，左边宽2.2cm，
右边宽2.4cm，壁厚 0.45cm，鼻钮高0.89cm） 图3.1
印
图3.2
俯拍印钮图3.3
印面照片图3.4封泥（复制）（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站藏， 边长2.2cm，厚0.45cm，鼻钮高0.46cm）江油今天最新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