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地理第二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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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工杜赫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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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按岸清初进行的全国地图测绘，是我国测绘史上光辉的一页，其成果康熙《皇舆全图》和乾隆《内府舆图泸不仅是亚洲当时所有地图中最好的一种，而且比当时的所有欧洲地图都更好、更精确舄表明“中国在制图学方面又再一次走在世界各国的前面蔦（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五卷第2章J
但是对这次测绘的情况，我国缺乏完整、详细的记载。法国人杜赫德神甫（J- B.
Di耳皿血）在其编纂的《中华帝国和蒙舌地理.历史、编年史、政治与自然状况的概述》（Des cription Geographique,Historique^Chronologique,Politique et Physique de I/Empite de la Chine et de la Tartaric
Chinoise1735年巴黎版）一书的序言中，根据来华耶穌会传教士的报告记述了康熙年间测绘全国地图的经过，采用的方法，参加的人员和取得的成果等等•其中一部分是直接摘录参加测绘的雷孝思神甫（P.Rdgis）的报告，▼可谓第一手资料。翁文潦著《清初测绘地图考》一文（载《地学杂志》1930年第3期片即以该书为其主要参考文献昭翁文引用时'译为《中国地理、历史j政治及地文全志》•）王庸《中国地理学史》第二章第12节和《中国地图史纲》第十章，基本是摘录翁文。但这一重要的资料至今没有中文译文，原文在国内也不易查到，翁文在引用时也有个别错误O，
现将序言的有关部分据英译本译出，并对照法文作了校阅。为使内容连贯，在段落上作了一处调整，删去了一些无关的文句。传教士的姓名除未发现其华名的采用音译外，其余均据其华名。题目和简注是译者茄的。
原文中有一些明显的错误提法，如将东北黑龙江地区称为我的“新领地舄将长
城作为出入帝国的关隘，仅将长城之购称为中国，等等。但为保持其本来面目P—律
I
照译。
本书第四卷末附有《耶稣会传教士奉康熙皇帝圣旨绘制中华帝国地图所用部分纬度及经度表》，记录了当时实测过的631处（翁文误记为630处）的地名和经纬度，但限于篇幅，同时考虑到对多数读者意义不大，故未全文译出，在注中作了简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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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地图①无疑是我们计划中最主要而又极其令人感兴趣的部分，所以必须叙述一下促使康熙皇帝决定绘制地图的原因以及传教士们在执行这项任务时采用的方法。
从传教士根据他的旨意绘成的北京地区地图中，皇上发觉欧洲的测绘方法精度很高，乃决意以同样方法测绘全国各省包括所属之全部戦靶地区。在向传教士们颁发这项使命时，皇上以极为恳切的态度明白晓喻他们，他视此为对国家至关紧要的事业，将不惜一切代价使之成功。 因此，数日后皇上即诏令大臣选派官员督办，使他们能对所经地区的主要地点硕定正确的地名，并使各地方官率百姓在其矗辖
地区边境进行照料，同时提供测绘所需的各项资助。一切都且惊人的精确性按时进行，足证圣旨在全国都得到遵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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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量始于西历1708年7月4日，即康熙47年4月16日②。白晋神甫（氏Bouvet），雷孝思神甫（P・Bdgis）和杜德美神甫（P・丁址toux）担任确定隔断中国与戦輕地区的著名的长城的确切位置，这包括大量重要的地点，
进入帝国的各个城门和此并存的如此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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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堡寨訂这也有助于确定以长城为界的北方各省以及这些省毗邻地区的经度。
进行两月后.白晋神甫患病。雷孝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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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与杜德美神甫继续工作，直至1709年1月10日才返回北京寸
他们带回的地图长逾15呎。此图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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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示了长城依峙地形或雄踞高山之巅、或深.•
藏幽谷之底的迂回曲折，而且标明了所有的
山脉、约300个大小城门、全部堡寨包括那些虽距长城较远但纯系与附近堡寨互为骑角的军审揺点。总之，畏城两侧邻近各地的位置以及大小河流、津渡都已一览无遗。
真实的中巴关系惊人皇上对此图极为满意，对测绘之必然成功更是深信不疑，故比以往更渴望计划能充•分实行。
1709年5月8日，雷孝思神甫、杜德美神甫和遵旨同行的日尔曼神甫费隐（P・Fri-delli），自北京启程去东轍輕测量，该地是目前统治中国的满洲人的发祥地。
这里荒芜多年，对这项须历时数月的工作缺乏必要的伕役.马匹和粮秣供应，因此任务颇为艰巨。但皇上圣明远虑，早已明诏治理该人烟稀少地区各城镇的满人官员。由于他们严格遵奉圣旨，所以测量未受到任何延宕。在该地区迸行测绘时，神甫们确定了辽东省（或称关东省）各主要地点的位置。该省南部以长城为界，而长城已于上年测定，可作为依擴。是年制成的地图包括满洲人的发样地辽东省、与该省相隔图门江的朝鲜北界.称为鱼皮戦子的軸靶人的领地和额真戦子的居住地区，这些地区一直延伸到戦程地区最大的河流——戦靶人称之为萨哈连乌拉F汉人称之为黑龙江的入海口。总之，从45度
至40度纬度之间所有汉人称之为藏戦子③的蒙古王公的领地都已包括在内。神甫们是在40度 处折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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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深得皇上赞许.那些虽生在北烹但眷顾祖宗庐墓的满人也是如此，因为花片刻时间从地图上看到的内容远比他们向很多旅行者打听来的为多。
三位神甫方抵北京，即又奉旨进行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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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省地图的测绘，自12月10日开始直至
①指该韦所附中国地图与各省地图，由法国人唐维
尔（DAnviHe）根据传教士送往法国并由法王
收藏于凡尔赛的康熙比皇舆全图淨编绘，其中西藏
地图，唐维尔根据其他资料作了重大修订。
更文如此，据取总刊F二史黜迴?西乃1708年
7月4日应为康熙47年5月17日。
③原文作ff Tsan Ta-se\未到对应的汉文，此处
用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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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0年6月20日才告结束。北直隶乃京畿
重地，范围广阔、城市众多，标定各城位置尤
其不能疏忽，否则互相间距离参差，与实际不 合，各城的位置也会与观测所得大相径庭。 由于皇上对北直隶情况熟悉，---这些
地区是皇上经常驾临的，且有专人测录圣驾
的行程——因此皇上躬自校阅地图，结果非 常满意，向传教士们表示无所指摘。
1710年7月22日，皇上命这些传教士
向萨哈连乌拉进发。因为俄国人从稍西的尼 布楚顺流而下只须数日即可进入大清的疆
域，为防卫与俄国人接壤的边界，皇上已诏令
在江南建成一城，名为萨哈连乌拉和屯(黑龙 江城)，由一名副都统(满语称之为“梅勒章 京”)率八旗兵驻守。
为了支援该部，皇上又在江南稍后处建
成两城*其一为离萨哈连乌拉和屯最近的墨
尔根，也由一名副都统率军镇守；另一座是齐 齐哈尔，乃统率全地区的将军的驻地。两城
相距仅数日行程y 沿途村落不绝，均备有驿
马。
他们从位于纬度47度24分30秒的齐齐哈尔城返回时，得以从北至南连续测量了几度纬度。这一带平原辽阔，一望无际，毫无
树木、庐舍，稍大的河川亦甚少见。当地蒙古 人随地掘井，汲水饮用。他们的帐篷与牲畜 都随季节、逐水草而迁徙。
是图于12月14日制成。尽管图上颇多
空缺，皇上仍感满意，因为这使他得以了解这块新的领地，而该地对于大清的安宁是如此
重要。
1711年测绘者为加速进度，分为两队。
雷孝思神甫和新近来华的葡萄牙神甫麦大成
(P. Cordoso)承担邻近北直隶的山东省的地
图。杜德美与费隐神甫偕三月前来华的奥古 斯丁修士潘如H Boujour)——该人在欧洲
已以其学识渊博闻名——出长城直至哈密府 的治所哈密，测定了被称为喀尔喀轍子的几
乎整个戦輕地区。他们循官道经陕西、山西
返回。在距哈密不逾90里格①｛每20里格 相当于经度1度〉处，有为护卫长城而设的耍 塞——嘉峪关，他们由此进入中国，至1712
年1月始返回北京。
皇上对此图及稍早制成的山东省图均极 满意，并垂询传教士中是否尚有胜任此事的
盐城旅游景点大全介绍人员未被任用，因此又有四人被荐并获准参 加。麦大成神甫奉命赴山西，与留在那里的 汤尚贤神甫(P 养De Tartre)会合，一起绘制
陕西及山西两省地图，每幅均有10呎见方, 图成后即返北京。
将地图进呈御览的大臣令汤尚贤神甫听
候召见，并请示皇上是否有所垂询。皇上将
神甫召至御前，令他在图上指出一些圣上亲 自观测过的地点。神甫一一指明，正确无误,
皇上多次赞叹：“一点不错。”
在皇上垂询时还有一事足资记载。皇上
断言与山.陕两省地图相接的另一幅地图中 有一条河流的走向有误，汤尚贤神甫觉察到
皇上的错觉，在不失礼仪的情况下据理力辩，
终于使皇上改变了看法，宣称“错了”。这对
天朝皇帝来说是一次少有的谦让。
冯秉正神甫(P ・De Mailly 与肯特雷神 甫(P.Kenderer)奉命协助雷孝思神甫测定
河南省，随后又一起测绘成江南、浙江和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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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的地图。江西-广东和广西省的部分由汤 尚贤神甫和麦大成神甫负责。四川与云南省 由费隐神甫与潘如神甫负贵，但潘如神甫于
1714年12月25日死于云南省的阿個和北
固②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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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里格(Heue)，法国当时的长度单位里格约等
于4公里口
② 北古(Pe gou)，未到对应的中文地名，据音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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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3月24日，雷孝思神甫奉命去云南以完成该省地图，因为费隐神甫在那里患病。但在云南的测绘完成时，费隐神甫已康复》因此他们又一起测绘了贵州与湖广两省的地图。
1717年元旦，他们返回北京。至此，除须將各省地图合成总图外，其余均已完成。而此项工作已由因身体欠佳而留在北京的杜德美神甫着手进行，并取得很大进展。因此，全图遂于1718年告成并进呈御览。
在此我再摘录雷孝思神甫以全体传教士名义发来的有关内容的报告，读者对这项独特而精确的地图测绘方法必定会有更充分的估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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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向你们保证，为使地图尽可能完善，我们已使尽一切手段。我们亲自走遍各省各地，包括那些很次要的地点，査阅了各地官府所藏的舆图和史书，询问了所经各地的官吏和耆老摺绅。在测量过程中，用三角法通过已知点测定未标定的地点，因为经过深思熟虑，我们认为采用三角测量法最佳。鉴于皇上需要测定的范围是如此广大，其余的方法都显得过于繁琐。
坊由于所测城市相距很近，用天文观测法实际上几乎无法进行。由于钟摆运动不均或对木星卫星掩始时间观察不够精确这样最小的误差，都会使经度测定的结果形成相当大的错误。例如，时间上一分钟的误差，按照平行线的差异•会造成经度15分的误差，相当于4至5里格的距离。这就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根据观测结果，两个城市会被画成连在一起慕而实际上却存在距离，尽管距离不大。
“而三角测量法就不会有此弊病。因为我们尺不离手、精确分割半圆.在两地间多设测定点使Z连成环环相扣的三角网，这样，在两个相距不远的地点，何至于产生4里格的差距呢？反之，没有什么要比使时间避免误差更难的了，最好的钟摆在旅途中也会失灵，即使在一分钟之内也难免会出差错住而且观测须反复进行多日，令人困顿不堪。
“观测卫星不仅需较多的时间与较高的精度，而且需有口径相同的望远镜，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还需要观测者和他的助手具有相同的眼力以保持一致。因为如果有一个人较他人看得稍快，误差即不可避免，而在确定较短的距离时，这是不容发生的。假如同一个人，在同一地点观测卫星，由于时间的差
异造成测得的经度稍有不同，要求我们取其折中数。（假设误差与所测距离之大相比可以忽略不计J但如果有多人观测，既无相同的仪器，又无相同的熟练程度，结果就更不可靠。观测结果之间的差异，使各地的位置不明，用几何规肌也无法确定。这说明最终采用三角法的必要性。
戶持续不断进行三角法测量，还有其有利之处，这不仅可以测出一地的经度，而且还可以得到该地的纬度，此后可以通过测定太阳或北极星在子午圈的高度加以校正。我们尽可能做这种观测，通常在三角测量与这种高度测量所得结果之间并无明显的差异。纵然有时发现不同，我们认为也无须放弃此种方法。因为我们知道，即使是最优秀的天文学家在同一地点观测北极星的高度时，也会有许多差异。虽然作为观测基础的理论是正确无误的，但影响观测结果的细微因素是如此之多，只有全都予以重视才能保证结果的精确，故而观测的结果往往不佳。尽管这样的差异总会发生，但只要把已经用三角法测定的地点与位置尚待确定的地点联系起来纟往往可以在大范围的作业中予以纠正。
森我们确定可获得较髙精度的另一种方
一209一
法是：用不同的办法、从相当的距离、按照同*样的规则复测同一个已经测定的地点。因为如果最后一次测量时得到了同样的结果，那末先前所测结果的精确性又通过不同的途径得到了证实。由于在测量中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同一地点，因此，我们采取的办法是：当我们离开某一已测定的大城或其他适当
地点时，出能指示其位置的显著目标如宝塔、山峰等，以后不时测量，以便确定观测所得的距离(经过修正)与实际测量的结果是否相符。
“在执行这项任务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谨慎警惕之处多得不胜枚举。皇上把对他的帝国至关紧要的任务委派给我们，为了不辜负这位贤明君主的信任，同时也希望求得皇上的庇护，这对宴在他的帝国里弘大基督教是必不可少的，这种信念驱使我们跨越了在从事如此浩繁的工作中所不可避免的种种艰难险阻。我们出于至诚，甘之若饴，自愿继续在帝国的东西边境和相隔适当距离的若干地点，反复进行日食观测，测定经度，以校正绘好的地图。但因全图已经告成，而且皇上已感到满足，我们以为要使他再进行这项新的并非完全必要的工作是不适宜的。
“在我们之前，已有一些耶稣会的教士在若干城市进行过月球和木星卫星的观测。对他们取得的成果我们深为满意，虽然我们也对少数不符我们尺度之处作了校正。在观测中在诸如时间方面有些细微的误差是不足为奇的，即令最富经验的人也在所难免。我们亲自进行了一些月蚀观测，但除了在有疑问时通常取其平均差距阪外并耒发现与们的观测结果有什么不同之处。
“在进行前所未有的最伟大的正规地理测绘中，首次运用三角测量法确定若干城市间的距离，然后以在远离北京的地点进行日食观测的结果加以比较，我们遵循着最可靠也是唯一切实可行的方法，当然感到由衷的
欣喜。
“在此以前，出版欧洲地图或某一王国地图的人，很少亲自至现场观测。他们满足于获得由能力相差悬殊的人作出的各种观测结果，满足于收集各种里程记录——这些在不同的省份竟;f艮少相同，或满足于收集旅行者的叙述—
—他们的汇报中通常会列出距离，然后部分根据观测结果、部分出之臆断来编排材料。
“这次奉献给公众的成果则完全不同，考虑到这项工作规模之大，我们认为既不应局限于中国官方的地图，或在全国已经测定的距离，(特别是在戦靶地区，满洲人花了很大的力量精确地测量过。〉也不应局限于手头多种已印行的论著。我们决心一切从新做起，在将要采用的方法和选择的观测点上，把以
前的所有成果仅仅作为指南，我们要使所做
I
的一切都使用统一的尺度和统一的规划密“在测绘中始终使用的尺度是皇上在几年前确定的，这里指的是宫中的营造尺，与一般市尺不同，与数学计算中使用的尺度也不同。托马斯神甫(Fere Thomas)在使用此尺时发现
*1度正好等于200里，每里为13G 丈，每丈为10尺。根据巴黎科学院的测试，每度的二十分之一合2853特瓦斯，而1特瓦斯等于6夏特来尺,①这正好等于中国的1800丈，或10里。根据上述尺度计算，一度等于我们的20长里(或叫海里)，②也即等于中国的200里。「
①特瓦斯(Toise)，法国当时的长度单位，1特瓦斯
等于1.949米；夏特来尺(pied du Ohitelet),
其中pied为法国古长度单位尺，相当于0.號3
和CMtelet原意为小城堡，改为裁判所鸽门城
堡等j此处逍不详。
②長里(gTande lioue)，海里(lieiis marine),
均当时法国的长度单位，约合氏665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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