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救寺

第25卷 第4期

2009年8月

忻州师范学院学报

JOURALOFXIZHOUTEACHERSUIVERSITY

Vol.25 o.4

Aug.2009

《西厢记》中的众僧形象

赵路燕

(徐州师范大学,江苏徐州221116)

摘 要:元杂剧《西厢记》的故事家喻户晓,但历来学者对剧中主要人物关注较多,而对剧

中同样起着重要作用的僧人关注较少。文章对西厢记众僧的形象作了研究,认为在《西厢记》

中普救寺的僧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他们并没有抛弃了世间的情,而是溢满了情与义,王实甫

如此塑造僧人形象,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为主题服务,二是迎合市民口味。

关键词:《西厢记》;众僧形象;性情

中图分类号:I2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491(2009)04-0028-03

元杂剧《西厢记》的故事家喻户晓,但历来学者对剧中

主要人物关注较多,而对剧中同样起着重要作用的僧人关注

较少,特别是对他们作集中的分析和总体探讨更是寥寥无

几。本文着重分析了众僧的形象,并且指出他们性情中共有

的特点以及作家如此塑造的原因。

1 《西厢记》中僧人形象分析

《西厢记》的故事发生在山西蒲州(永济)普救寺内,寺

中僧人当然也就成为了故事中不可缺少的角,并起着重要

的作用。

1.1 尽责职守,天真直爽的法聪

法聪尽责职守。法聪是《西厢记》中第一个出现的僧

人,是他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张生,并带他上佛殿,游洞房,登

宝塔,绕回廊,数罗汉,参菩萨,拜圣贤……一切闲杂事务都

是法聪来办,而且是尽责尽守。

法聪也是天真直爽的。当张生惊叹:“世间有这等女子,

岂非天资国乎?休说那模样儿,只那一对小脚儿,价值百

鎰之金”(《西厢记》第一本第一折)法聪却天真的问道:“偌

远地,他在那壁,你在这壁,系着长裙儿,你便怎知她脚儿

小?”接下来张生就谈到了之所以如此说的理由,在封建社

会,按理说,出家人更应该如《论语》中所说的那样,“非礼勿

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行。”但法聪却想到什么便说

什么,可见他性情之天真坦率,并没被寺庙的清规戒律束缚。

张生对他说你想知道就“觑下”,他一定也紧跟着看了,要不

怎接着来了句“休惹事,河中开府的小去远了也。”(同上)

在第一本第二折中,张生问法聪,“小明天来不”,法

聪毫不假思索答道:“莫利纳 他父母的勾当,如何不来”,另外在一

本四折中,做法事时,张生看见莺莺来后对法聪说,是法聪的

志诚神仙下降。不料法聪马上回道:“这生却早两遭儿也”。

用调侃的语气说穿了张生的秘密。

1.2 救苦救难,急人所急的法本

故事发生在寺内,当然寺中的主持就不可忽视了。主持

法本兼慈悲与侠义于一身。在张生第一次见法本时,就直

言:“是好一个和尚啊!”紧接着唱到:“我只见他头似雪,鬓

如霜。面如意,少年得内养。貌堂堂,声朗朗,头直上只少个

圆光,却便似捏塑来的僧伽像。”(第一本第二折)虽然头次

见面留有的印象是直观感觉,但元杂剧描写人物往往出场定

型,如关汉卿剧作中的张驴儿,杨衙内,赛卢医等人物的塑

造。因而,注定长老在剧中扮演僧伽、菩萨形象,救苦救难,

急人所急。

在第一本第二折中,张生想借室暂住时,法本任他挑选

房间,并邀请同自己同住。当张生想请法本“对艳妆,将言词

说上”又不好意思开口,长老看出追问:“先生必有所请”,但

张生又缩回了去,只说躲嚣借室温习经史,长老作为出家人

也只好不做声了。

此外莺莺为已故的父亲做法事,本所悲伤之事,但这样

露面的机会也被张生抓住了,在法本面前哭念自己的不孝,

要求带一份斋,同做法事。长老被他“孝心”打动(情心更

重),就答应了,慈悲之心处处可见。

当孙飞虎率领贼兵包围普救寺,抢莺莺作压寨夫人时,

法本焦急万分说道:“俺同法堂上两廊下,问僧俗有高见者,

俺一同商电话订火车票号码 议个长便。”(第二本第一折)计策虽不是他想出

的,但执行中,他也是重要人物,一寺之主,说话也是威慑三

分的,重在他的威信。在莺莺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并争得了

老夫人的同意后,法本马上在法堂上高叫:“两廊僧俗,但有

收稿日期:200肥东县六家畈吴氏宗祠 9-04-11

作者简介:赵路燕(1983-),女,山西长治人,徐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从事古代文学研究。

退兵之策的,倒赔房奁九江汽车站 ,断送莺莺与他为妻。”(同上湖北省仙桃市 )叫声刚

住,张生就鼓掌说自己有退兵之策。法本急忙推荐:“这秀才

便是前日带追荐的秀才。”(同上)这样说的意思首先是,这

秀才有孝心,封建之德孝为先嘛,其次再次提醒老夫人,他是

我的亲戚,你就放心吧,让他早些献策好早些退兵,保住僧俗

和寺庙。夫人通过后,紧接着按张生要求行事。法本与贼汉

孙飞虎打话,要求退一射之地,面对手执兵器,粗暴野蛮的贼

人,法本并弋阳 没胆怯,而是出的完成任务,拖延三天时间,等

白马将军救兵赶至。

白马解围后,张崔爱情由暗走上了明。法本在二者婚姻

上,所起的作用并不亚于红娘,他始终是张生的盟军。当张

生问法本,“小子亲事未知何如?”(第二本楔子)法本肯定的

答道:“莺莺亲事拟定妻君。只因兵火至,引起云雨心。”(同

上)法本可以说是给忐忑不安的张生吃了颗定心丸。但张

生命运并非平坦,一波三折,老夫人又进行了懒婚,刚刚吐出

的花蕾又被无情的冰雨打落了许多。

法本对老夫人的做法当然不满了,在第三本第四折中,

一开场就是老夫人讲话,说是长老使人来说张生病了。张生

生病第一个知道的人竟是长老,可见长老之有心,并且主动

有意的告诉夫人,而且是一大早就派人去的,这样一来老夫

人必派能干的丫头红娘去探个究竟,紧接着当然会引起莺莺

的行动,也就有了下文的莺莺开药方,红娘问汤药,及后来张

崔成好事。

张崔的私自结合并没瞒过老夫人的眼睛,一时的欢喜紧

接着就是忧愁,老夫人以三辈儿不招白衣女婿为由,逼张生

去考状元,生生的将一对鸳鸯拆做了两地。“得官呵,来见

我;驳落呵,休来见我。”(第四本第二折)长亭送别中充满了

伤感与烦愁,“悲欢离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第四本

第三折)当张生向老夫做保证,托老夫人的福气,加上自己

的才华,夺个状元不成问题时,法本并没有坐以旁观,而是说

道:“夫人主见不差,张生不是落后的人。”(同上)这样一是

顺着老妇人的性子,一是给张生鼓劲,希望他夺冠早日归来,

并且在张生走时还说道“先生在意,鞍马上保重者!从今经

忏无礼,专听春雷阳原天气预报 第一声。”(同上)作为一寺之主,不念经忏

悔而专等春雷第一声,似乎夸张但却写出了他对张生前程的

关注,对张崔婚姻的祝福。

张生不愧是“猜诗谜的社家,风流萧何,浪子陆贾。”一

考便中了头名状元。中状元后二人婚事并没得到解决,老夫

人反而在郑恒的诬陷调唆下决定许亲郑恒。在这种情况下,

甚至莺莺红娘也在怀疑张生入赘卫家了。只有张生的铁盟

军法本相信张生不是那样的人,“谁想老夫人没主张,又许

下了郑恒亲事。老夫人不肯去接,我将着肴馔直至十里长亭

接官走一遭。”(第五本第三折)张生回来后兴冲冲见老夫人

却碰了一鼻子灰,苦不堪言。法本为张生力争婚事,并严词

责问老夫人:“夫人,今日却知老僧说的是,张生绝不是那一

等没行止的秀才。他如何敢忘了夫人,况兼将军是证见,如

何悔得他这亲事?”一位和蔼谦谦的长者,说出了这样激愤

的话,可见他对老夫人的不满,对张崔真情的赞成与维护,对

言而有信的守护。

法本的行踪基本贯穿了全剧,作为张生的盟军,他是真

情的捍卫者,是诚信的守护者,也是真才实学的支持、赞

扬者。

1.3 佛门中的另类形象———惠明

惠明是众僧翡翠花园攻略 中性情独异的一位,他不拘佛门信条。他喝

酒吃肉,面对贼兵还夸口“我将这五千人做一顿馒头馅。”

“包残余肉把青盐蘸。”(第二本楔子)当张生问他:“怎不看

经礼忏,老想着厮打?”(同上)他却说道:“别的都僧不僧,俗

不俗,男不男,女不女,只会斋得饱也只向那僧房中胡渰,哪

里管焚烧了兜率也似伽蓝。则为那善文能武人千里,凭着这

济困扶危书一缄,有勇无惭。”(同上)他守不住清规戒律,还

看不上别的和尚装模作样,但他懂得“济困扶危”,他应是济

公所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一类的和尚吧。

豪爽、正义、敢于厮杀是他的又一特点。当张生写好了

书信,担心没人敢去送时,法本马上想到了一人,那就是徒弟

惠明,身为长老十分了解自己的弟子,“须将言语激他,他便

去。”(同上)豪爽之人最怕别人磨叨了,也最怕别人激将,这

不被张生一问:“谁敢去?谁敢去?”马上答道:“我敢去。”后

法本又特意一问:“张秀才着你寄书去蒲关,你敢去吗?”(同

上)急得惠明唱到:“你那里问小僧敢去也那不敢,我这里启

大师用咱也不用咱。你道是飞虎将声名播斗南;那厮能淫

欲,会贪婪,成何以堪!”(同上)一个“成何以堪!”将惠明心

中的怒火激发了出来,出城送信是我惠明自愿的,那个淫贼

不除不快。豪爽磊落之性加之内心正义之气沛然,不行英雄

之事也是不爽之为。

惠明唱词成分夸大,加以大幅度的威武雄壮的动作,容

易给人留下一个鲁莽的形象。其实惠明还是蛮聪明口齿伶

俐的。当长老略有担心问他,贼兵如果不放你过去怎办时,

惠明讲道,你放心,“着几个小沙弥把幢幡宝盖擎,壮行者将

杆棒镬叉担,你排阵脚将众僧安,我撞钉子把贼兵来探。”

(同上)“远的破开步将铁棒,近的顺手把贼刀钐合肥特小吃 ;有小的

提起来将脚尖,有大的扳下来把髑髅勘。”(同上)他不仅

将怎样混出寺门设计好了,还将怎么对付大的,小的如何发

落一一都安排好了,是临危不惧,巧应敌兵的高手。

在见到白马将军之后,几句之词就将求救事情讲的一清

二楚,加上张生的书信搬来了救兵,解除了崔氏全家及全寺

僧俗的危难,他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他留给众人的形象也

是可敬的。

2 《西厢记》僧人塑造原因解析

从上面分析来看,剧中普救寺中的僧人同我们平日安达曼岛 里所

了解的僧人是大大不同的。他们不是只会敲木鱼、只会诵经

书、只会打坐……心如死灰,目如无视的僧人,而是有血有

肉,有情有义的僧人。他们性情中共同的特点就是溢满了情

与义,是人的真性情的体现。

现今普救寺中一个大殿的一副对联这样写道:“慕情来

惜情去人人情纷纷情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四堵墙内无处不是

情普救寺里和尚也是情种好个情染境界;从情始以情终字字

29 第4期 赵路燕:《西厢记》中的众僧形象

情句句情一章一节一回一折一本书里写得全是情西厢记中

人物皆为情生真个情憾天地”,确实如此,法聪、惠明、法本他

们并没有抛弃世间的情,而是同寺内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共

同赞扬着情、歌颂着情、见证着情、演绎着情。

王实甫为何将笔下的僧人形象作如此塑造?笔者认为

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

2.1 为主题服务

《西厢记》的主题是反封建反礼教,倡导爱情自由婚姻

自主,如剧中所说“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第五本

第四折)对寺内僧徒如此的描绘,是同全书歌颂的反抗,叛

逆精神一致的,是张崔反抗封建礼教的一个有力补充。

具体体现在两方面:一方面是隐形的对抗、斗争,潜藏在

他们的日常生活中的。剧中的主人公张生和莺莺为神圣的

爱情而坚定地奋战,但他们不是孤单的,而是有着强有力的

同盟军。寺内的僧人就是同盟军队伍的一支。全剧冲突可

以概括为“情”与“礼”的冲突。仔细阅读分析众僧们的形

象,可以发现他们与张生有共同点,那就是人独有的“真性

情”。封建礼教束缚人的真性情,制定了无数的不可逾越的

“礼”,但在普救寺内,宗教神圣的光环下,他们却隐隐的,不

自觉的,但真实的流露出了作为人应有的情感体验。

为相国做法事时:“大师年纪老,法座上也凝眺;举名的

班首真呆,觑着法聪头作金磐敲”“老的小的,村的俏的,没

颠没倒,胜似闹元宵。”“大师也难学,把一个发慈悲的脸儿来

蒙着。击磐的头陀懊恼,添香的行者心焦。烛影飘摇;贪看莺

莺,烛灭香消。”(第一本第四折)这是对莺莺美貌的欣赏与赞

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对美好事物的肯定、欣赏,是作

为人,与生俱来的审美能力与审美需求。但在宗教中却是不

可容许的,这是作者笔下众僧对“礼”的隐形的反抗。

另一方面,他们还进行了暴露式的、自觉地、坚定地反

抗,代表人物惠明。作者通过惠明的口,骂出了对寺内种种

的不满,也骂出了对张飞虎等寺外种种的不满。且看精彩至

极的一幕。“我经文也不会谈,逃禅也懒去参。戒刀头近新

来将钢蘸,铁棒上无半星儿渍尘缄。别的都僧不僧,俗不俗,

男不男,女不女,只会斋得饱也只向那僧房中胡渰,哪里管焚

烧了兜率也似伽蓝。则为那善文能武人千里,凭着这济困扶

危书一缄,有勇无惭。”(第二本楔子)

2.2 迎合市民口味

元代社会为异族统治,实施种族等级制度,为打击汉人,

取消了科举制度。一贯视科举为主要出路的文人,在仕途、

生活中屡遭打击,他们只能在笔下抒发自己的情怀,展示自

己的才华,更重要的是为勾栏酒肆写剧本可以解决自己生活

问题。由于欣赏者多为市井市民,欣赏目的多为娱乐,所以

在抒发自我情怀时,也得迎合市民口味,剧中因而多有滑稽

戏份。在元杂剧的形成和发展中滑稽成份是不可或缺的。

元杂剧的产生说,学界就有俳优说等。众所周知关汉卿《窦

娥冤》是一部充满了血泪、悲伤的剧作,但其中也不乏滑稽

成份。如剧中的张驴儿、赛卢医的形象,滑稽可笑。

作者在此剧中塑造人物形象时也充分考虑到了这点,因

而剧中多有滑稽成份。有人物身份与言行的矛盾,如惠明是

位僧人却喝酒吃肉、舞弄棒,言语、动作之夸大也蕴含着滑

稽;也有作为张生喜剧性的衬托成份,如为相国做法事,众僧

同张生一样偷看着美的事物,这种集体的对常规习惯的偏离

自然就产生了笑。这些滑稽成份在客观上与该剧表达的主

题达到了和谐统一。

由上所见,王实甫不愧是元杂剧四大家之一,《西厢记》

也的确是文坛的一朵芬芳亮艳的奇葩。

(责编:杨春雁)

参考文献:

[1] [元]王实甫,翁敏华评点.西厢记[M].上海:华东师

范大学出版社,2006.

[2] 张燕瑾.西厢记浅说[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

1986.

[3] 塞 声,等.西厢记研究文集[M].北京:中国戏剧出

版社,1992.

OnxixiangjiinMonks

ZHAOLu-yan

(XuzhouormalUniversity,Xuzhou221116,China)

Abstract:TheYuanDynasty,xixiangjithestoryofwell-known,butscholarshavealwaysbeenmoreconcernedaboutthemainchar-

actersoftheplay,peranalyzestheimageofmonksand

pointedoutthatsomefeaturesoftheirtemperament,aswellastheChineseCommunistWriterofthereasonsforsuchashape.

Keywords:xixiangji;monksimage;tempera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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